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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曰:「學而不思則罔,思而不學則殆。」
子曰:「攻乎異端,斯害也已。」
子曰:「由,誨女知之乎!知之為知之,不知為不知,是知也。」
子張學干祿。子曰:「多聞闕疑,慎言其餘,則寡尤;多見闕殆,慎行其餘,則寡毀。言寡尤,行寡毀,祿在其中矣!」
--論語,<為政第二>

如果把「異端」兩字的出處和它上下文連結起來,很容易就能看出這幾句話是針對什麼講的。論語諸節原是零散記載下來,脫離當初孔子發言時的背景脈絡;但彙編這些字句的儒者仍舊有一套完整的概念想要傳達。以下我要談的「異端」便是從論語編輯者的脈絡出發。

所謂"敵視",是建立在承認對手和自己對等的基礎上的.
客觀來看,表面上的自己遠遠不及那兩人.至少在表面上看來,和他們做比較本身,都是不知深淺的愚蠢行徑.而他們看上去,也不像是知道自己秘密的樣子.
一般想來,"赤紅王子"或"樞機喬治"把自己視為對手,這種事根本就不可能——達也是這麼想的.
看著並非謙虛,而是認真這麼想的哥哥,妹妹深深地歎了口氣.
"……哥哥大人,對自己的過低評價,這時候只會對戰況造成誤判.自己到底多麼受人矚目,在多大程度上被他人意識到,他校對哥哥大人——哥哥大人的技術與戰術燃起的對抗心理,到底有多麼強烈,我覺得哥哥大人理應更客觀地,重新審視一下自己了."

--魔法科高中的劣等生,第四卷

達也很強,但他的強大之處幾乎都是秘密,脫離一般高中生能接觸與想像的範疇;他的魔法才能也無法以通用的評量標準來加以判定。或許正因為如此,當達也只作為普通高中生活動的時候,他連自己強到什麼程度、怪物到如何耀眼的境界,都幾乎不曉得。

說起不按常規,這部小說《魔法科高校的劣等生》的所有主要角色,雖然程度有所不同,不過都是些不平常的少年少女.原本創造主人公達也的理念就是"無法用現存的框架模式進行評價,因此才被打上了劣等生烙印的少年",因此他身旁的每個角色都有些不一般的感覺.另一個主人公也就是妹妹深雪,雖然是優等生但也絕不一般.……我想應該無需對讀過本篇的所有讀者們再次進行介紹了吧.
不過他們,她們卻沒有因自己的不一般而感到不安,並且產生糾葛.主人公以及其他的主要角色都是將"這又怎麼了"的這話堅持了下去.不,可能就連堅持下去的這個意識也很缺乏也說不定.

異端者,竭盡全力地把作為異端的自己堅持下去……這大概就是我所向往的吧.異端者為了不屈服于正統而戰斗,直到筋疲力盡,潰敗並且逝去,雖然這種破滅的美學也很有充滿魅力,但高呼著"這又怎麼了", 同時打破曆史久遠的正統之壁壘,不斷前進的異端者的故事,也一樣難以割舍.達也,深雪,雷歐,艾麗卡,真由美,摩利,不管是優等生也好劣等生也好都包含在內的不一般的角色們,我想寫一篇由他們組成的…………
類似于這種題材的故事,那就好了啊.

--魔法科高中的劣等生,第二卷後記

作者是這樣說的。他用「異端」來形容達也人設最初的基本概念。
和黑子有些地方蠻像:他們都是刻意塑造出來,為了完成某事而將能力特化到極致的專才者,並且因為極度特化而失去部份普通的能力。所不同的是,黑子是在想變強就只能特化成專才者的情境當中,自主地作了決定;達也卻毫無選擇餘地,純粹是母親和姨母擅自拿小孩作人體實驗。
儒家不會譴責並非自己決定而成為「異端」的人。儘有一個選項、一條出路的情況,儒家大概也不會過問。論語裡認定有危害的,應該只是「明明有其他選項,為何你偏要往那個方項鑽研?」

只見李保來稟說:「請到法師是個少年儒流。」大人聽了,心中暗想:「既是儒流,讀聖賢之書,焉有攻乎異端之理?」
--七俠五義第四回 除妖魅包文正聯姻  受皇恩定遠縣赴任

按儒家觀念,捉妖法術屬於江湖術士的把戲,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士大夫正道而言,是不必要、不需要,過度鑽研會出問題的東西,因此一般認定儒者不可能會,因為他們不會去學。(小說裡的包公當然也不會,只是小說主角嘛,自然多有奇遇,那時剛巧有個狐妖罩他)
現代社會......至少在名義上吧,是講求多元價值、追求人盡其才,鼓勵青少年追求符合自己特性的專業,而不一定強求人人都走同一條路。但是,無法用常理來評斷其價值的異質性專才者依舊存在;「異端」與「常軌」、「雜草」與「花冠」的區分與差別待遇,也仍舊存在。魔法學校雖是虛構,卻仍是學校;學習魔法的高中生雖然只是小說人物,卻一樣必須經歷青少年成長的各個階段。現實世界裡,劣等生之所以成為劣等生,經常和家庭背景、以及才能適性有關;而「魔法科高中的劣等生」主角司波達也正好就是這兩個原因相加乘,才被迫成為學校評分機制裡的「雜草」、和戰場上與實業界無人能敵的怪物級專才者。
問題來了。我並不覺得這種設定能挑戰「攻乎異端、斯害也已」的說法啊?如果是自主、自願將自己極端特化成專才,那要怎麼說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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