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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)

Huan Li
「沒有辦法不說謊」是什麽邏輯呢?由此想結論什麽呢?是說楊蔚做綫人不得已有道理?還是對季季解構謊言的微詞?還是要説「存在的都是合理的」,無論是楊蔚的出賣,還是陳映真投懷送抱大陸那個不是威權而是極權、不是關學生而是殺學生的政權,都是言之成理、都無損大哥的光輝?!……

  對於已成歷史的一切惡行與悲劇,「沒有辦法不說謊」代表的是,讓歷史就是歷史,事實就是事實,探討實然的時候,不要把那麼多應然摻雜進去。卑微醜惡的小人物因不得已而作的一切惡,是實實在在的惡,但也是比他更大的巨大機械輾壓在他身上產生的必然結局,因為小人物沒有能力反抗。剝離謊言、坦露真相就足夠了,讓惡就是惡就足夠了,悲憫並不意味著掩飾和否認,反而是粉碎「大哥光環」,暴露其卑微本貌,達成終極祛魅的唯一解方。

 

2)

https://onlyaid03.pixnet.net/blog/post/158290295

  2006年,沼澤裡飛起一隻鴨子,獵人紛紛開火。那年的聲光大作收進安靜的文本,文本挾帶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,名牌掛在一顫一顫的鴨子周身插滿的箭枝上,標示每一枝箭都有它的來處。我翻閱那些評論,有些我能理解,有些我不能。

  沒有人告訴我陳映真曾經的基督教背景與後來的轉折(讀座談會紀實的時候這點最讓我驚訝,但又覺得意料之中),沒有人費心對我解釋那個保存在泛黃照片裡的年代。沒有人說得清楚,在每一隻泥鰍孤單的苦悶泡泡底下,是多黑多深多腐爛的無底大沼澤,而每一隻賴進泥底的泥鰍,都可能曾經是展翅高鳴的美麗野鴨,才剛飛起,就遭亂箭射死,冤魂徘徊在乾枯的水塘,不願離開,不得超生。

  許國衡說陳映真純真,丘延亮提到陳永善的信、望、愛,陳芳明講述在文學中不得不用更開闊的眼光來審視彼此。我隔著一層玻璃凝視更多熟悉又陌生的名字,午後陽光曬在森林中央夢幻的水池旁,絨毛地毯上鹿鳴呦呦,水光燦燦,客廳門開了又關,關了又開,笑聲和說話聲沉浸在夢裡,和無數記不起來的面孔一齊漂浮。歲月給訪客紋刻幾縷貴氣,他或她低下頭來,問,小朋友,你在看什麼書?小朋友如實作答,茫然地接受所有包圍她的紛擾。稍晚飯局展開,有酒有菜,賓主盡歡。誰提到了誰,誰在認可誰,誰又輕蔑了誰?誰在煮酒論英雄,誰在扮白頭宮女,話當年舊事?

  地毯在某次搬家的時候,早就扔掉了。

 

3)

https://www.lib.ntu.edu.tw/gallery/promotions/20131231_philosophy/page05.html

  餐桌上跟著魚頭一起啃的,有許多都是圍繞「台大哲學會」發展,碎到不能再碎的歷史碎片。多年後再去拼湊台大哲學系事件的來龍去脈,人名故實盡都忘卻,菜譜斷代而未傳承,但知齒頰留香,酒氣盈堂,晚些要洗的碗盤會比平常多兩倍,打碎什麼的風險也增加了。

  透明玻璃那麼厚,就算手裡有榔頭,誰好意思敲。

  一個名字,一個稱呼,就可以把已經攤在青天白日下,已然獲得平鋪直敘可能性的歷史打碎,再度化為無法辨識的夢魘。

  職業學生?我?

  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,那是什麼意思?

 

4)

  他們用台語竊竊私語,我聽不懂。

  他們轉過頭來,朝我竊笑,我聽不懂。

  下課時間,我在中庭裡觀察樹籬,看它的葉子怎麼長,忽然有人衝過來,扒掉我的褲子。

  不管我去哪裡,只要撞見他們,他們都要哄然四散。

  他們沒有臉,沒有名字,沒有來歷,我也不知道他們後來怎麼樣了,有沒有像《那些年》的那幫男孩一樣,保持幼稚地一個個長大。

  隔音玻璃霧霧的,從這邊或者那邊,有人用手指畫了幾個愛心,我就從愛心的縫縫裡往外偷偷地看,看到了什麼也不明白。

  饒恕?那是什麼?

  我恨他們嗎?

 

5)

  05年夏,在半點不知情的狀況下晃到馬場町紀念公園,看著那座土丘,渾身湧起雞皮疙瘩。沒有亡靈,沒有阿飄,沒有超自然的非現實的聲音、氣味、影像,但我就是感覺到了「某種東西」,知道這裡死過人。

  也許我聽過一些故事,零章斷片地累積在潛意識底層。也許公園的設計本就呈現了那座土丘的寂寥。鮮血在呼喚,經由某種造物主設置的機制,科學能解釋、不能解釋,都不重要。

  06年看龍應台的新書,好像終於知道那裡發生過什麼,又好像還是什麼都不知道。冰川層層疊疊推擠,挾帶泥土砂礫和石頭,壓得大地低頭沉默,邊角碎下來一些好看的稜角,閃閃發光。

  「安息吧,死難的同志,別再為祖國擔憂。你流的血、照亮的路,指引我們向前走。」

  那年秋祭的歌聲,龍應台一字一句記下。

  然後我在季季的書裡看到,更多人活了下來,迷惘、混亂,擠過牢檻,血肉模糊,在乾涸的水塘裡爬行。看不出活下來的到底是一個人,還是一坨肉。

 

6)

  在lofter看人介紹《隱形守護者》的遊玩體驗。

  看《火影忍者》同人,把第二部《疾風傳》徹底解構改編的大部頭巨作。

  在楓林網,或者什麼別的地方,看了《神盾局特工》。

  特工可以偉大,但迷失的特工完全就是個爛人。

 

7)

  我永遠都記得在何畫瑰老師面前口稱「陳鼓應叔叔」時,老師驚訝的臉。

  不可以嗎?

  也許的確不可以吧,那個場合。還有我缺失的記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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